她的一片真情
我的爱人叫李素兰,人如其名,她就像朴素内敛的兰花一样,清香、淡雅,从不张扬却气质高雅。
我和素兰相识在1986年春天,她是重庆市丰都县人,当时在武汉理工大学读大三。她身高1.6米,一头精神的运动发型,两只眼睛又黑又大,相貌端庄。初次见面,我就被她的落落大方深深吸引了。我高考时差几分与大学失之交臂,后来被中专录取,能有幸结识读大学的她,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。
晚上,在送她回学校的路上,我试探着问她,将来希望分到哪里工作。素兰快人快语,说,肯定想分在你工作的地方呀。我心里一阵狂喜,有戏!
初次见面,素兰的直爽、坦诚,给我留下了极佳的印象。那时,我中专毕业后分配在东西湖区一个农场工作。正因为有素兰的鼓励,我后来才得以坚持读完大专、本科、研究生。
1988年,我作为研修生被派送到国外研修学习,素兰已被分到武汉一家工厂工作。那时,我们正处于热恋之中,在异国他乡盼望和读她的来信,成为我排除寂寞的最重要的方式。我回国后,听与素兰同住一室的同事说,她在国内也时刻挂念着我,有时想我想得哭。可是,她在信里从来没有流露她的委屈。
2000年6月,我到恩施建始一个高山深处进行技术指导,一去好几天。不巧,一架从恩施飞往武汉的飞机在汉江失事,那时通讯不便,素兰得不到我回汉的准确消息,急疯了,到处打听。
当我好不容易借用别人的电话,在海拔1800米的高山上打通家里的电话时,素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,连声问了几句“你还好吧”、“你在哪里”……虽然隔着电话,我却能感受到她莫大的激动和兴奋,这个情景让我终生难忘,因为,她对我付出的是真心实意的爱!
她的一针一钱
1989年五一,在众人的祝福声中,我和素兰喜结连理。
那时,我们的新房在武昌张家湾素兰工厂的职工宿舍里,距我上班的东西湖区农场有3个小时车程。每天,我必须坐车到舵落口后,再骑车到上班的地方。那段时间,我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,素兰包揽了所有家务。看着她忙进忙出、忙前忙后,却兴高采烈、自在满足的模样,我就感到无比的温馨,在心中默念: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幸福的港湾!
尤其是看到素兰挺着大肚子还坚持烧火做饭,我更是深深感动。从没做过饭的我,开始主动学习做饭炒菜,想为素兰分担一些家务。那个时候,我们的日子虽然清贫,但我们每天都笑嘻嘻的,觉得生活是如此幸福。
后来,我们的小家搬到了汉口,我的人生也经历了起起落落。特别是上世纪末,单位因故不景气,我只能拿60%的工资。这微薄的工资,哪里够养家糊口,但素兰没有任何怨言,而且还省吃俭用,坚持用她赚的钱为我买品牌衣服,坚持每年亲手给我织毛衣毛裤。
直到现在,在寒冷的冬天,我还穿着素兰亲手织的毛衣毛裤抵御寒冬。我能真切感受到,这些衣服里的针针线线,都凝聚着素兰对我深沉的爱。
她是一所好学校
人们常说,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。素兰在世时,没人不说她是一个好女人,一个孝顺的儿媳,一个贤惠的妻子。
我父母生病住院时,她总是耐心照料,并做最好吃的给他们送去。以至于素兰后来生病住院时,我的母亲流着泪对我说,愿意用她的命换回素兰的命。
1996年,我父亲病逝。我带着素兰回家奔丧,她帮忙打理一切,极尽一个儿媳妇的孝道。家乡父老乡亲们,交口称赞我娶了一个孝顺的老婆。
素兰对钱看得很淡,我坚持让她管钱,但只要我想用钱的时候,她就把家里的存折给我,随我取多少。有一次,我想投资一个项目,当我跟她说明后,她二话不说就取出家里所有的积蓄,放心地交给我。2001年我住院做手术,她细心地照顾我,陪伴我,给我喂吃的,这个场景被前去看望我的单位领导看见,都羡慕我有福气。每当家里来了客人,她都热情招待。有一次,家里来了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,那天他们兴致很高,在我家里斗地主玩了一通宵,素兰热情地端茶送水,晚上还给我们做夜宵。第二天早上,这两位朋友离开时由衷地对我说:你的夫人好贤惠。
因为我不能吃辣的东西,在重庆土生土长的素兰,结婚后在家里做菜时就再也不放辣椒了。为了我,曾经无辣不欢的她,牺牲了多少口福乐趣呵!
那些年来,每当我的人生遇到低谷时,素兰总站在我身边,鼓励我,安慰我。在她的支持下,我发奋努力,获得武汉市专家称号,并顺利晋升高级职称。
她的一句“无憾”
2002年11月,素兰确诊得了鼻咽癌,已到晚期,治愈的可能性几乎没有。
那天看完病在餐馆吃饭,我们都没有食欲,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进了碗里。回到家里,我们又抱头痛哭。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,老天爷要以这种极其残忍的方式,夺走我心爱的妻子素兰,那时她还不到40岁,一直跟着我在为生活奔波,还没有享受人生时,就得了这种绝症。
素兰不想让我花钱,但我对她说,就是砸锅卖铁,也要让你在医院安心治病,只要有一线希望,就要做百分之一百的努力。在素兰住院的5个多月时间里,我放下了手中的工作,一直在医院陪伴她。虽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是没能治好她的病,但我觉得不这样努力去做,我的良心会永远得不到安宁!虽然我因此失去了一次难得的晋升机会,但我从不后悔。
我清楚地记得,有一天下着大雪,素兰要到另一栋楼里做B超。我把她扶上轮骑,在雪地里艰难地推着她行走。当看到B超显示她的癌细胞已转移至肝脏时,我悲痛欲绝。这个结果彻底粉碎了我希望奇迹出现的幻想。那一段路,很短很短,我却推了她好长一段时间……
有一天,病重的素兰悄悄地对我说,她得到了友情、亲情和爱情,她很知足了,“此生无憾”。闻听此言,我泪如雨下,心如刀割!
现在,我想对素兰说,亲爱的妻啊,请你放心,我们的儿子很成器,你的父亲也很好,请不要过于挂念。如果有来生,我们还是做夫妻。不过,在那一世,我们一定要白头偕老,谁也别想把另一个人早早扔下!
“素兰弥留之际,曾对我和孩子提出,一定要回报那些对我们有恩的人。”临走前,林跃拿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,说,“这些都是素兰武汉理工大学83级工民建专业的同学,谢谢他们曾经的鼓励和慰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