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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,请让我来爱你

以后,请让我来爱你

01.

甬城的夜晚,霓虹烂漫过钢筋水泥之海,抬头见苍穹和灯光迷离交织错乱,就像一段扯不清的爱恋,在遥远的时空里散发着似曾相熟的暧昧气息。

我恍神了一下,然后径直去外滩的幸福里。

这是一个周末,所以沿路都是车流和人海,每一个人都有想去的地方和归途。

就像村上春树说的那样,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,或许我们从未去过,但是他一直就在那里,迷失的人迷失,重逢的人重逢。

而我只是行色匆匆走在去相遇这片森林的路上。

朋友雨天说要给我庆生,我推脱了很久,他最后搬来了四五个老友,这才定了在幸福里相会。

幸福里是一个清吧,有出色的乐队驻场,还有好听的老歌。

雨天在电话里把我说了一通,他嫌弃我磨蹭的厉害。

他说:乔,你都28了,还是慢慢悠悠的,连自己的生日都躲着别人的祝福。

我说:人生走那么快干嘛,早一点去见讨厌的人吗?人人都有生日啊,并没有什么一定必须的纪念。

雨天说:傻女人嘴里吐不出明智的话,那也不能总是一个人活在回忆里,应该多出来透透气,人生才有意义,像你这样的一朵花,干嘛要绕着一颗树枯萎。

我骂雨天,没事找事。

他嘿嘿地笑的没心没肺,那一刻我发现他比我父亲还啰嗦,可是我已经没有父亲,因为他早已不在这个人世间。

但是雨天的话,我认可,我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过去的桎梏里,难以自拔,那种拼了命要把自己藏起来,躲着谁也不要见的抑郁,一度让我有轻生的念头。 是为父亲 ,更是为我逝去的那份错爱。

 父亲,永远也不会回来了,但是江东野还和我住在同一个城市。

 那些分开的时日,我很想再看他一眼,听他在有月亮的晚上,对我说:乔,你知道,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吗?

 不知道。

 你看看天上的月亮,他有多清澈,我的爱就有多清澈到底。

 直到后来的某一个夜晚,我在街上遇见江东野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,笑着擦过我身边,并没有看我一眼的时候,我才忽然醒了过来,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,有些人也早已请出了生命。

 你放不下他的时候,他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。

 所以我是乔,不想是那个躲起来懦弱的乔。

02.

去幸福里的路上,几步之遥的地方,有一只野猫从草丛里跑了出来,挡在路中央回首看我, 我是一个怕猫的人,却在那一刻蹲下身子去接近它。

 它倒没有被我吓跑,而是睁着那在夜里特有的敏锐眸光打量我。

 我换它小咪,它好像很喜欢,摇了摇尾巴。

 这时,有一个中年男子从我身边经过,他大概也喜欢路中间的那只猫,退了回来,和我站在一起,唤它小咪。

我朝他笑笑,他也露出了很阳光的的笑容。

 你也喜欢猫吗?他忽然开口问我。

 我吗?不喜欢!

那我看你在这里,看了它很久,还喊它小咪。

哦,那我也不是很讨厌这一只。

他又笑了笑,继续看猫,转而又看我。

他说: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?

一个女孩走在街上,见过了太多找各种理由搭讪的男人,原来眼前的这位也不免俗。

我之前保留的那点善意的笑都收了起来,江东野后,我很难在相信陌生人。

人生总是在某一些路口不经意间遇上一些人和事情,有你喜欢的,讨厌的,害怕的,和不知所然的。

然后短暂的交集后,往各自轨迹前行。

只是后来,不知道还会在幸福里遇上他,那个和我一起看过猫的男人。

那个说: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的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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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.

那晚夜色如水,江水缓缓流过外滩大桥的泄洪锁孔,流向遥远的东海。

幸福里的露天吧上,能看见天上挂着的那轮淡淡的清月,晚风习习而来,拂过轻纱织就的连衣裙,不觉有些秋的凉意。

在大门口遇上雨天,他正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,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。

乔,你怎么才到,迷路了吗?

我说:没有,我只是在路上遇见一只猫和一个男人。

什么男人?

不认识的男人。

不要和陌生人说话 ,听见没,尤其是男人。

可是他好像就站在你身后。

我指了指那个有着阳光一般笑容的男人,那个和我看了几分钟猫咪的男人。

雨天不可思议地转身看他。

你,他,原来,你们见过了?

他绅士地伸出手来,说:原来你就是乔,我叫夏明皓,幸会。

我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,轻轻一握,也说幸会。

我瞧见他的眼神里有着猫一般明锐的眸光。

稍许,夏明说:方才,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你,原来是雨天的朋友圈里。

我说:不要是邓丽君的歌里就好!

三人相视而笑,我跟着他们去了包间。

包间里都是过去的老朋友,男男女女,有些是我和江东野共同的朋友。

原本一直躲着与她们见面,深怕一不小心揭开了伤口去怀念,如今真的见面了,倒反而内心平静。

关于江东野,慢慢地淡出了我的世界,原来时间真的可以疗愈内心的创伤,不论过去我那么撕心裂肺地痛过。

现在我忽然如天上的那轮月亮一样,变得周遭云淡风轻。

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放下了?

大概就是你曾经害怕回忆的过往,现在可以随时被你牵拉出来回味的时候;

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在意了?

大概就是你曾经封闭绝望的心,慢慢地打开去留意身边的人和事的美好时,有了一点点枯木逢春的滋味。

04.

那一晚,夏明皓一直坐在我的旁边,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群朋友的有意而为,但是发现他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也没有那么排斥。

其实雨天一直没有固定的女友,总是今天换这个,明天和这个好的,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要怎样的女孩。

我和江东野在一起的时候,他和别人在街上拥吻,我和江东野分手的时候,他跟在我后面一路捡我扔掉的东西。

但是今天却带了夏明皓这个男人给我认识。

那么雨天或许对我仅仅是友谊,但是夏明皓在我身边的时候,他的余光却经常在我身上。

人心啊总是喜欢绕着弯表达,猜不透的背后都是一个天大的秘密,我不说破,你不说破,我们一直还会是朋友。

乐队在唱了一首《旧时光》和赵磊的《成都》后,雪儿和雨天她们为我切了生日蛋糕。所有的祝福声里,我记得夏明皓说的那句。

他说:乔,你很特别,所以你一定会是幸福的女孩,生日快乐,余生快乐。

人到了一定的年纪,对于余生这样的字眼显得尤为敏感,就如张爱玲说的那样,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,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,而对于年轻人来说,三年五年便可是一生一世。

我的快乐,仿若被一个人早已破坏,我的余生却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找回这样的幸福?

所以我对夏明皓的祝福记忆深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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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.

生日后,我又恢复了过往的生活习惯,一个人躲在房里偶尔画画,偶尔出去近郊看山看水,高兴的时候,会写点文字,不高兴的时候,就一个人站在夜色里看窗外的星星。

我偶尔抽烟,那是江东野留给我的唯一坏习惯,因为那段日子疼得不行,我才用尼古丁来暂时麻醉自己的痛楚。

就像有些人失恋喜欢在深夜里买醉,而我只是在深夜里孤独地点燃手中的烟。在那袅袅而散开的白色烟雾里,找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释然。

记不得夏明皓了,也很久未曾联系雨天。

某一日我在阳台里晒洗衣物,洗涤液的芳香淡淡地晕染在空气中,我的手机振动了一下。

是雨天的。

他和女友在深圳的华侨城里坐过山车,坐的想吐。

我问他:有何贵干?

他说:夏明皓找你,找了很久,我把你的微信和电话都告诉他了。

那又怎样?

他好像喜欢你!

喜欢我?

是的,见过你的男人都想成为你的保护神。

什么?保护神?

雨天挂了电话,不久,我就收到了新朋友请求,是那个夏明皓的。

他说:乔,我们可以见见吗?

我在聊天框里打了很多字,又删了很多字。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。

最后,莫名说:那只猫可爱吗?

夏明皓在微信里笑,他说:猫和你都很可爱。

06.

后来,我们约在外滩见面。

外滩的附近有一所古老的教堂,建于民国二十一年(1932年),由梵蒂冈罗马教廷拨款修建。

我不是基督徒,但是偶尔经过那里,会驻足停留,看看顶上的十字架,有一种庄严的感觉。

记得曾经和江东野认识的时候,我刚大学毕业,也常常会来到这里。

我的第一份工作,就是在企划部做助理,上班的第一天,在电梯里相遇的人就是江东野。

那时感觉他是一个清爽如晨风的男人。

我的发夹滑落在地面上,她轻轻帮我拾起。

后来知道他就是我的上司,倍感亲切。他常去那个教堂,也常常对着我笑。

我们发展成了男女朋友,我很爱那一份职业和他。

记得一次计划书做了很久,修改了很久,依然没有通过,我躲在天台上哭泣,妆容都花了,江东野找到我,给我一块湿巾,帮我擦着眼泪。

他说:乔,我喜欢你笑。

后来,我一直未曾哭过。

但是最后让我哭的最伤心的人也是江东野,有时候觉得命运特别捉弄人,教人分不清楚爱情究竟是什么。

美好时,繁华与欢喜是你,伤痛时,荒芜与悲伤还是你。

或许故事的开始总是恰逢其时,故事的结束往往花开两朵,各自欢喜。

那时,我们一起喝咖啡,看书,看电影,讲故事。

他亲自下厨给我做着饭菜,给我买很多礼物。给我最好的宠溺。

直到在一起一年半后,我才傻傻发现他有家室,我成了罪恶的第三者。

江东野解释说:乔,我不爱她,我只是在乎你,不想让你知道那段不理想的婚姻,我正在协议离婚中……

谁信这鬼话呢?

然而我终究不想成为被欺骗的那个人,也许他真的爱我,但是我却无法遗忘他对我的欺骗,谎言一旦被现实拆穿,剩下的便是洪水猛兽般的决裂。

爱情也一样,一旦撕开了虚伪的外表,看在眼里的只会是不甘的劣迹斑斑后的过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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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.

再见夏东皓,他一身米色系列的体恤和卡其裤,站在绿色的草地旁。

一只手拿着手机朝我挥舞,一只手里有一束黄色的玫瑰,用做旧的报纸裹着,来到我身边。

如秋日轻抚的风,也如刚刚好温暖心窝的阳光。

他说:乔,你笑起来很好看。

我说:不是说猫吗?

他说:那一天其实我刚从上海回来,雨天说要带我见一个人,没想到就是你,更没想到我们在路上因为猫提早见面了。

他笑得很好看。

而我不大懂得寒暄,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。

毕竟我和夏明皓只是第二次见面。

但看上去,我不再像过去那样拒绝,抵触一个不熟悉的人。

或许时机不错,我刚刚好忘却江东野的时候,他出现了。

或许有些记忆回味一圈后,再也没有必要去记得。

夏明皓说:乔,我们交往吧?

什么?

他说:我喜欢你,就在哪一晚的夜色下,那只猫的撮合下,那一首《成都》和《旧时光》里。就这样简单一眼万年。

你有没有搞错?我在见你的时候,还在想起另一个男人的过往。

没有搞错,谁都有自己的过去,怀念有时候是为了更彻底的遗忘。

我愿意做一个你的摆渡人,爱的摆渡人,摆渡你来到我身边,也摆渡我和你相爱。

如果可以,以后,请让我,来爱你!

08.

夏明皓自从和我表白后,就一直生活在我的世界里,他给我新的希望也给了我相信爱情的勇气。

而我也终于忘记了江东野,彻彻底底,想起当初要轻生的念头,不禁暗自可笑。

余生那么好,何必为一个伤害你的人而断送了往后的美好。

不挥别错的人,怎么去和对的人相逢,不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时光,怎么去遇见黎明的灿烂。

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,迷失的迷失,重逢的还会再重逢。

就算这个世界有多荒芜,我相信,还有个人会在某一个路口等着我,给我最后的爱的归属。

一直一直。所有痛苦的过往只是为了迎接后来的幸福。

夏明皓说:你记得痞子蔡和轻舞飞扬的故事吗?

我说:记得。

那个Plan你还记得吗?

我说记得。

痞子蔡说:

如果我有一千万,我就能买一栋房子,我有一千万吗?没有!

所以,我仍然没有房子。

如果我有翅膀,我就能飞。

我有翅膀吗?没有。

所以,我不也没有办法飞。

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来,也浇不熄我对你的爱情火焰。

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来吗?不行。

所以,我并不爱你。

现在我学着轻舞飞扬改了一下送给你。

他说:如果我能早一天认识你,那么我早就成为了你的男朋友。

我有早一天认识你的福气吗?没有。

所以,很可惜,我当初没有陪着你悲喜。

如果,当初我有翅膀,我要带着你飞向幸福的彼岸。

我有翅膀吗?没有。

所以,很遗憾,我那时不能带你去天涯。

如果,现在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来,也浇不熄我对你的爱情的火焰。

整个鱼缸的水能倒得出来吗?可以。

所以,以后,请让我,来爱你。

是的,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遇见生命中那个对的人,只是早晚而已。

于千万人之中遇见想遇见的人,于千万年之中,时间的无涯荒野里,没有早一步,也没有晚一步,刚刚好!

爱情原来很讲究时机。

作者简介:端木婉清,专栏作者,自由撰稿人,已出版新书《懂,是尘世最美的情话》。一个热爱生活且率真的女子,信奉说真诚的话,做善良的事,愿用一支笔写尽生活百态,一颗心倾尽所有,去生活。个人微信公号:端木婉清 ID:ziqingting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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